第(2/3)页 「难怪你总是在观察周围出现的动物,原来是因为这个。」 加西亚忍不住感叹起朋友的细心,同时对这条从未见过的途径也产生了好奇: 「何为"窃梦者"?窃取他人的梦境?」 「不止。」诺伯特简单介绍道,「就像这个名称本身的含义一样,我们并没有获得和梦境有关的力量,而是和星界的交互进一步加深,由此才能达到"窃梦"的效果。除此之外,梦境是潜意识和记忆的显化,这就代表我们可以通过"窃梦"来破解出对方内心深处的想法,并且对精神和潜意识做出一定的……欺骗和影响。」 说到「欺诈」这个词的时候,诺伯特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头。 「虽然在这条途径上已经很久了,但我还是有点不习惯做这种事。」他笑笑。 加西亚了然,随后灵光一闪: 「也就是说,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你们的高序列也能做到和洗礼一样的事情?」 「啊,这……或许可以?但我觉得不能,你要的是"根除",而我顶多能在你想到那些危险的想法的时候将那些想法偷走……但是我们不能随意窥探他人的大脑,这是侵犯他人的人权,更不要说永久地改变他人的人格了。」 「就算只是"偷窃念头"的次数多了,也会对大脑产生坏影响,我们不能这么做。」 「但是,如果你问我高序列使用永久性的对人格方面的"欺诈"可不可行的话……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再想了。」 诺伯特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鉴定地摇了摇头。 「而且我们"错误"途径的出行都要报告的,而且必须得到许可才能干涉他人的想法。至于高序列——好像是组织里是有"错误"的高序列,但我没见过他们,可能因为大家都很低调不愿意声张吧。」 说到这里,诺伯特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也是,毕竟你们信仰的那位神子殿下也很低调。」十个人里有十个都是主持有的途径的,一百个人里说不定才会有一个其他途径的低序列,加西亚对「错误」这位 神灵和这条途径都感到新奇,问题也像气泡一样不停地冒出来,「那么你曾经进入过"梦"吗?梦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梦的世界很模糊,很抽象,里面的事件发展和人物对话都是没有逻辑的,做梦的人都知道。」 「不过,据说有这方面权柄的"黑暗"途径能够让抽象的梦境变得清晰,甚至和梦的主人对话以达到催眠吐真的效果,但是具体现场我也没见过,无从想象。」诺伯特笑了笑,伸手在空中比划,「你做梦的时候,梦里是什么样,我们看到的也就是什么样,一般都是模糊的色块和抽象的人物表示。梦境一般会在醒来之后的一小时内被彻底遗忘,所以如果你想要回顾自己的梦,我就得在你入睡的时候把它偷走,等你醒了之后再重新塞进你的脑子。」 「听起来可以治疗多梦造成的睡眠质量下降……」 「……确实。」诺伯特尴尬地说,「但是无论对我还是对患者来说都很不方便,还是去神殿祈祷吧。」 说话间,两人忽然听到远处似乎传来了什么骚动。他们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一起抬头,发现十几米外的空中正在发生这一场奇特的「鸟类战争」。 看了一会儿,加西亚指着那只在一群鸽子和各种鸟儿中较为醒目的领头鸽问:「——那个是不是神子殿下?」 「是化身。」诺伯特纠正,「化身会做出正常的动物行为。」 「哦哦。」赶紧记下。 「不过它们在干什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化身会袭击其他鸟类,明明也不存在捕食关系……」他眯起眼睛仔细去看,只见这似乎是一场群殴,而殴打目标是一只纯黑色的鸟,看体型和颜色,不出意外是一只乌鸦。 诺伯特再看:乌鸦的右眼上没有圈。 「为什么在袭击乌鸦,乌鸦有什么奇怪的,围攻它这些鸟儿里不也有……」 他自言自语到一半,忽然不说话了。 安静了一秒后,他露出了然的笑容,轻松地说道:「可能是这只乌鸦对神子殿下做出了冒犯的举动。」他又看了一眼那只被打得节节败退,被啄得掉了一路羽毛的乌鸦,站了起来:「毕竟动物可没有分辨能力,更何况有时候人也会不经意间冒犯到某位神灵……我忽然想起来待会儿还有事情,我先走了,回头见。」 加西亚愣了一下:「那……」 没想到诺伯特走得飞快,他刚站起来,这位朋友就只剩下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了。 ……动物会因为冒犯了神被神罚吗?听起来有点奇怪,难道神子殿下这么严苛,是受了自身化身的影响……? 他有些怔然地站了一会儿,想不清楚其中关节。再转头看去,刚才被围追堵截的那只乌鸦也不见踪影,只剩下地上零星的黑色断羽。 -6- 仁心大教堂中心区。 一个任何人都能看到的,带有室外用餐区的茶餐厅中,两位同坐一桌的客人正沉默不语地看着桌子。 无论是谁来看,都会觉得他们二人完全不熟,像是拼桌的陌生人。然而店内空桌椅很多,而他们的行为动作之间又好像有着奇怪的默契,都在回避彼此的眼神,酝酿着什么,并且等对方先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那位年老且打扮奇怪的男性客人先开口了。 他微笑着,用一种和善甚至顽皮的语气说道:「一如既往,我为您带来了一些好消息。」 在全知全能的主的国度里,尽管人们都有享受完整的生命的机会,但外貌衰老的人依然很少。 ——因为即便生前死后都有归处,生物的本能依然会恐惧着老去的过程。头发变白、皮肤生出褶皱 、体能逐渐下降……为了逃避这些令人恐惧的变化,人们更愿意去购买一些特定的「恢复青春」的法术和封印物的使用次数。借用非凡力量来维持外表的年轻,因此像这样须发皆白的老人十分少见。而穿着只有在故事绘本里才会出现的黑色巫师长袍的老人就更少见了,这位客人看起来能直接参演教育孩子不要信路边野生奇怪坏巫师的教育舞台剧。 而对面那位女性客人就十分正常。她有着仿佛阳光梳起的头发和翡翠雕琢的眼睛,尽管只是身着朴素的白色亚麻长裙,也依旧容貌美丽亲和,气质沉静高雅,整个人仿佛笼罩在神圣的光晕中,像是一位年轻的女神。 女神般的女性笑着回应了这句话: 「感谢您将迷途的羔羊带来,那么报酬是什么呢?」 说话间,她微微抬起手,桌上便凭空出现了茶水。茶壶和配套的单杯洁白细腻,单杯中的茶水还散发着热气。 「请。」她说。 老人笑呵呵地同样做出「请」的手势,笑眯眯地端起了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杯,感受着手心中的温度和萦绕在鼻尖的茶水特有的香气,他调侃似的询问道: 「闻起来真是不错啊,看样子在离开之后,我也会渴望再来一杯。」 女性笑了,自己也捧起了茶杯。 「请放心,这是真实的,不是心理暗示。」她抿了一口自己杯中暗红色的茶水,「上一次跟您见面还是八十年前,希望我没有记错您的口味。」 「真实的?」老人也笑了,「嗯,肉桂和茶叶的香气,这确实是我最喜欢的茶叶调配……对我一介老朽都这样真诚体贴,您果真是诸多美德的化身,那位主的眷者,仁心的女神。」 面对老人熟练的恭维和好话,她露出礼貌的笑容。 「仁心和美德并不独属于我,而是每个人都有的善性。您的夸赞和好意我心领了,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来见我,您的勇气也毋庸置疑。」她说,「查拉图先生,请进入正题吧。」 「对了,我需要补充一句,这一次您的潜入看起来不太顺利,我可以帮您暂时屏蔽分身之间的联系,防止它们传递信息,但您最好尽快离开,以免出现什么岔子。」 「放心吧。」查拉图点头,「我可珍惜着我这条老命呢!」 凭着装打扮和真实身份都能参与教会的反诈宣传舞台剧的查拉图语气里依然带着笑意,虽然只身出现在敌神的大本营内,但祂看上去却不怎么慌张,反而心情不错。闻言,查拉图也清了清嗓子,稍微严肃了一些,从怀中取出了一份名单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桌上。上面印着几个头像和一些文字,看上去像是身份证明。 「这一次我要送八个人来到天国,他们的身份证明就在这里。」 查拉图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身份证上的人像立了起来,变成了一个个手指高的小纸片人,有男有女。 查拉图一一简单介绍道: 「霍拉·米德尔顿,今年43岁,出身贫困,普通人。他度过了一段相当漫长且痛苦的人生,有天生的精神方面的疾病,并且因自身的人生经历而变得病理性偏激多疑,无法信任任何人,过着不受控制地恐惧、频繁搬家以及终日无法安宁的清苦日子,用非凡药物勉强维生。他的邻居为他申请过精神治疗和收容,但他因恐惧而出逃,申请被迫压下。不过,好消息是他并未因为自身的受难而产生攻击性,即便是逃跑,也没有伤害任何人。」 查拉图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其中一个衣着朴素甚至有些破烂、满面愁苦的「老人」上前两步,走到了奥黛丽的面前。如果仅看这张脸,谁都想不到他才43岁——无论在天国还是外界,都算是年轻。 「在重新将他找回之后,当地社区实 验性地让他接触了有关于这位——」查拉图伸手指了指天空,「的信仰和教义,发现他表现出了超乎常理的兴趣和狂热,他为自己小半生的苦难找到了理由,并且日复一日地祈祷。因此关于他的消息最终被送到了我们的手中,在经过"入梦"和谈话之后,我们确信他对伊甸园没有任何排斥。」 「一位需要帮助的人。」 奥黛丽缓缓点头:「苦难并不是幸福的必然代价,但他会在天国度过幸福的余生。」 「露易丝·菲舍尔。」 随着查拉图的开口,小人中较为醒目的穿着鹅黄色裙子,手指紧张地握在一起的少女来到了奥黛丽的面前。对于这位,查拉图的介绍很是简单:「六十年前,帕列斯送来伊甸园的那位玛茜亚的曾孙女。这孩子今年才9岁,因为一些非凡原因,她的直系亲属都去世了,而她本来应该由关系不错的姨妈照顾……然而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频繁地表现出"选民"的奇异,她在童年不止一次地自发祈祷,绘画十字,并且说自己梦到了一个美好的世界。」 奥黛丽安静地品味着茶水的甘甜。 全知全能的主的光辉遍及宇宙,无论哪里都有可能出现「选民」。一旦出现,就代表主的光辉即将在这里得到传播,上帝的信仰也将会盛行——出现在诡秘之主庇护的世界里,确实不是个好兆头。 「我们怀疑她和她的曾祖母可能在神秘学上高度相似或者有着奇妙的联系,但她才九岁,尚不能辨别是她自己向往天国,还是在曾祖母的神秘学影响下获得了类似的心理暗示。」 「不过您也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并不是必须离开。她年纪尚小,心智并未成熟,何况还有一位温和的亲人。」查拉图斟酌了一下言辞,「我想问问,那位玛茜亚近况如何?」 奥黛丽的双眼变成金色,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暗红色水面上升起的袅袅雾气快速扭曲、旋转起来,片刻之后,她恢复了正常。 「我在潜意识海洋中找到了她。」 第(2/3)页